封面对话上海野生动物园：十年死5只熊猫？是“数量与概率”的问题

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记者 梁波 上海摄影报道

继1月19日通过官微发布“帼帼花生母女死亡公告”之后，上海野生动物园管理运营方——上海野生动物园发展有限责任公司（下文简称上野）再未“发声”。上野当日的微博证实，21岁的大熊猫“帼帼”和幼崽“花生”突发重病，经全力救治无效后，分别于2016年12月26日和12月31日离世。

值得注意的是，帼帼母女逝世19天后才公布消息。上野为何延迟公布死讯？帼帼母女患病后，上野是否按熊猫借展的规定向主管部门进行了汇报？还有，面对“十年5只熊猫在你们这里死去”的网友质疑，上野又如何回应？

1月22日下午，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记者走进上海野生动物园，对话了该公司企划部经理陶锋原。

对于缘何近年多只熊猫在该园病亡，陶锋原认为，这是“数量与概率”的问题。他同时表示，“我们不可能说为了商业，而把保护给放弃掉，这是永远不可能的”。当天，陶锋原还证实，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确系上野公司两个股东之一。

曾经上野园的微博封面图就是9只熊猫一起吃东西。

——1问——

帼帼母女去世后

上野到底还有多少只熊猫？

1月22日，记者在上海野生动物园熊猫馆内，只看到了3只熊猫。从馆内墙上张贴的宣传画上可以看到，该馆曾上演9只熊猫一字排开、低头吃东西的“整齐”一幕。不过，当记者向陶锋原求证时，得到的数据却含混不清。

封面新闻：帼帼花生母女去世后，如今馆内到底还有多少只大熊猫？

陶锋原：5只。

封面新闻：我怎么只看到了3只在展区？5只都在吗？

陶锋原：都在。你看到的3只，在熊猫馆内。

封面新闻：去世熊猫母女来自哪里？

陶锋原：这个我不是特别清楚。

封面新闻：帼帼过来时，正怀着孕吗？

陶锋原：这个也不清楚。

封面新闻：花生多久出生的？

陶锋原：去年7月9日。

“花生”在2016年中秋节正式“展出”。（上野园微博截图）

封面新闻：什么时候开始跟公众见面？

陶锋原：应该两个月多一点。每天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封面新闻：如今馆内已没有这对母女的介绍了，是撤了吗？

陶锋原：对。

封面新闻：刚才你说有5只。如果将帼帼母女计算在内，馆内应该是7只？

陶锋原：不能这样说，因为我们每个阶段的熊猫说法都是不一样的。有3只熊猫应该是1月份送回四川基地了。

封面新闻：为何要送回去？

陶锋原：合约时间到了。其实，馆内熊猫数量，每个阶段是不一样的，所以你问我，我不能跟你确定。包括12月份的话，加上这3只，现在5只，应该有10只的样子。

如今园内竖了一块“展区维护暂停展出敬请谅解”的牌子。

——2问——

上野是否拥有

大熊猫饲养和繁育技术？

按国家林业局颁布的《大熊猫国内借展管理规定》，大熊猫借展，借入方应具备与驯养繁殖大熊猫相适应的资金、设施和人员等条件，取得具有大熊猫物种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

借展期间，借展大熊猫发生受伤、患病等突发事件，借入方应通知借出方，及时采取救护措施，并报告所在地县级以上政府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借展大熊猫发生伤残、死亡等重大突发事件，借入方应立即通知借出方并报告所在地省级政府林业行政主管部门和国家林业局。那么，帼帼母女生病后，上海野生动物园是否予以了及时报告？又为何延迟公布死讯呢？

封面新闻：上野现在是否拥有大熊猫饲养和繁育的技术？

陶锋原：您指哪个阶段？从花生在我们这儿，出生到后阶段都是非常好的，都是非常健康的，包括中心这边全程都有饲养员带着，然后我们双方来做这样一件事情。花生这次去世，我们总体分析下来，是帼帼因为生病，我们把它进行隔离。隔离以前，花生是纯母乳，他没有吃过其他任何东西，饮食结构变化，

可能对它的消化系统会有点不一样了，因为一旦隔离，它必须要吃东西，我们又没有帼帼的奶给它吃，然后就以人工配方奶的形式喂养，它最终的死因是肠扭转。

——3问——

帼帼母女去世后

为什么延迟19天公布死讯？

封面新闻：有质疑称，花生出生两个月就开始与公众见面，而且你刚才讲了是每天半个小时。其生病与这个有关联吗？

陶锋原：与公众见面时间这个不确定，不是说每天。（其生病）与这个没有关系。你说与公众见面有关的话，我们展馆其实从（去年）11月底已在装修了，在这之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它整个发病是在12月23日，出现病症的。

封面新闻：为什么会延迟公布死亡情况？

陶锋原：因为它们两个死亡后，我们把相关的一些解剖分析后，有一些病理做一些实验式的分析，看有没有其他相关问题。

上野园公告称“2016年12月19日‘帼帼’发病，12月23日‘花生’发病。”但其微博在2016年12月21日仍发布了帼帼与花生的微博、23日仍发布了花生的微博。（微博截图）

——4问——

帼帼母女生病

是否及时向主管部门报告？

封面新闻：关于这对熊猫母女生病与死亡，你们向当地野生动物保护行政部门报告了吗？

陶锋原：这个我们应该会报上去。

封面新闻：你的意思是没有先直接上报吗？

陶锋原：这个我们会按法律程序上报，这个有没有法定程序，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们每一个熊猫死亡的话，都会向林业部门报告。

封面新闻：是生病后就报，还是死了就报，或是确定死因之后再报？

陶锋原：确定最终死因以后我们会报。

封面新闻：按照《大熊猫国内借展管理规定》第十二条，借展期间，借展大熊猫发生受伤、患病等突发事件的，借入方应当通知借出方，并报告所在地县级以上地方政府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帼帼母女生病后，你们向浦东新区林业站野保部门报告了吗？

陶锋原：这个有口头汇报，口头汇报肯定是第一时间报的，包括在生病过程中我们也是及时汇报的。

封面新闻：除帼帼母女外，有网友指出，还有5只大熊猫在这里因病死去。这能说明你们已经拥有大熊猫饲养繁育保护能力吗？

陶锋原：我们肯定有这个能力。

封面新闻：可网友说，“十年间有5只大熊猫在这里死去”。我们该如何评价你们的这个能力？

陶锋原：其实我告诉你，很简单，你可以去看其他几个地方的动物园，（他们）养的熊猫都是一只两只，因此这是数量和概率的问题。

封面新闻：因为养得多，所以就可能死得多？

陶锋原：对啊，而且特别是像花生的死去，因为一岁的熊猫都是在危险期，它这次死于肠扭转，也是熊猫比较多发的一种病。

——5问——

上野股东当中

确有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记者通过工商注册信息查询获知，上海野生动物园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有两个股东。在接受采访时，陶锋原对此予以了证实。

封面新闻：据工商注册信息，你们公司有两个股东？

陶锋原：两个股东没有错。一个是上海（申迪）集团，一个是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封面新闻：你们与中国大熊猫研究保护中心又是什么关系？

陶锋原：只能说是一种合作关系吧！也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特别明白。

封面新闻：在你们公司门口，挂着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上海基地。这说明什么？

陶锋原：因为保护大熊猫的一个种群，采取的一种避免一个地方过度集中（的措施）。因为全部集中在四川，万一有一种疫病发生，或者传染病发生，就非常容易影响到一个种群的发展，所以准备在上海和北京、广州建立基地，分散饲养，这个战略我觉得应该是非常正确的。另外，北京、上海、广州的医疗科技水平可能是在全国范围最好的。

上野园公司门口墙上的三块牌子。

封面新闻：既然上海医疗水平很高。那么，你们公司饲养的熊猫，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因病去世？这次最为集中的是母女双双去世，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陶锋原：是偶然现象。因为作为熊猫来说，其实主要还是疾病。

封面新闻：能见一下（你们）负责人吗？

陶锋原：这个不是很方便。

封面新闻：上海野生动物园是商业盈利机构吗？

陶锋原：我们属国有企业性质。企业性质是需要盈利的，对于我们来说，是自负盈亏的。

封面新闻：你觉得动物园左手商业右手保护的现象，是否会失衡？

陶锋原：保护永远是第一的。我们不可能说为了商业而去把保护给放弃掉，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封面新闻：会是说一套做一套吗？

陶锋原：您认为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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