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学走进波兰，跟着诺奖女作家托卡尔丘克来一次翱翔之书“云游”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在这个时代，或许我们不能像以前那么自由地进行世界旅行，但阅读可以帮助我们通过思想的翅膀，跨越疆域，降临我们想要抵达的远方。波兰女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获2018年诺奖之后，逐步被更多的中国读者所了解，所喜欢。她的代表作也正陆续被引进出版简体中文版，在读者中口碑甚高。比如后浪出版公司引进、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太古和其他的时间》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云游》，都让读者更深入走进这位波兰女作家的内心，领略到她非凡的文字才华和思考深度。

托卡尔丘克

作为一名曾当过心理医生的作家，托卡尔丘克对自己生活的波兰，以及碎片化的时代，尤为敏感，并积极应对。波兰人、乌克兰人、立陶宛人、德国人、犹太人……混居千百年的波兰这片土地上，国境线在千年内、百年内始终剧烈变化着，邻人的语言和生活经验都可能截然不同；在几百年间，被列强瓜分、利用的波兰人不断移动、移居、流亡到异域，相比于国境线内的土地，其民族认同感更多基于语言和文化的传承。如果要讲述波兰的历史，就必定保持多样化、碎片化、混杂性。她说：“星群组合，而非定序排列，蕴含了真相。”

她的作品也帮助我们能建立了这样一种信念：文学作品可以是既易懂而同时又深刻的，它可以既简朴而又饱含哲理，既意味深长而又不沉郁。

托卡尔丘克

《云游》

《云游》是由116段旅途组成的翱翔之书。

瑞典文学院将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托卡尔丘克时，颁奖词称托卡尔丘克“富有想象力的叙述带有百科全书式的激情，代表了一种跨越边界的生命形式。”这种概括相当精准，尤其在《云游》这本由116个片段组成的书中尽显无遗。从体裁上说，它包容了短篇小说、历史小说、散文、信件等多种形式；从内容上说，跨越了历史、现代生活、医学、物理、女性主义、心理学、神话；从风格上说，不仅保持了托卡尔丘克一贯的神秘梦幻和诗性的特质，并且融入当代生活实景，尤其是解剖史和生物标本史上的进展，还增加了之前几本小说中少见的思辨性段落，风格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一次，托卡尔丘克将人类在地球表面的探索和人类在人体内部的探索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人性和宇宙的复杂和多样。

读者可以根据其喜好的顺序随意阅读书中的章节，从一个短故事跳跃到另一个短故事，从一个人物跳跃到另一个人物，充分地呈现出这种星群式碎片写作的魅力。托卡尔丘克本人特别曾就这一点谈道：“我喜欢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组织自己的想法和想象，这就是我发挥想象的方式，而且我认为读者在这些碎片化的文本中畅游也会很轻松。……我们和电脑的关系已经改变了我们自身的感知——我们接受了大量迥异的、碎片化的信息，不得不在头脑中将它们整合起来。对我来说，这种叙事方式似乎比史诗式的庞大线性叙事要自然得多。”

《太古和其他的时间》

这是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成名作，是入选波兰中学课本的国民小说，也是打动严肃文学评论界的口碑之作。小说以八十四块时间的裂片，拼贴出历史的斑斓大梦。每一个章节以“xxx的时间”命名，通过不同的视角讲述了太古之中各种人物，甚至动物、植物和东西的故事：触摸世界边界的少女、沉迷解谜游戏的地主、寂寞的家庭主妇、哈巴狗、菌丝、小咖啡磨……以三代人的人生故事，折射了波兰二十世纪动荡起伏的历史命运。太古是一个地方，位于宇宙的中心。它的四个边界由四位天使守护。太古之外的世界并不存在，自以为走出太古的人，其实站在边界上做梦，梦见自己走到了外面的世界。等他们苏醒过来，便回家去，把自己的梦当成了回忆。边界也会生出现成的人，如同他们从外面的世界而来……

作为一部长篇小说虽然篇幅不大，它却具有任何一部优秀小说必须具备的特点，如鲜活的人物形象，流畅、性格化的语言，快速发展的情节等。作品中简洁精确，但经常不乏诗意的描述把读者带进一个奇妙的世界，字里行间随处可见的俏皮与机智，调侃与幽默，质朴与灵性，常使读者赞叹不已。许多神话、传说乃至《圣经》典故，似乎都是作者信手拈来，却又用得恰到好处，既丰富了人物形象，又渲染了环境气氛，使整部作品具有浓郁的神话色彩，笼罩着一种耐人寻味的亦虚亦实、亦真亦幻的神秘氛围。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在被视为波兰文学中的一部奇书。它是由数十个短小的特写、故事、随笔结集而成的一部多层次、多情节的小说。有评论家将其称为“用各色布片缝缀起来的百衲衣。”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讲述了一个边境小镇，从第一位拓荒至此的制刀匠人在此安居，到女主人公与丈夫迁居这片乡野，同一片土地在千年之间不同的历史瞬间、不同的人生流徙。各种传奇人物在此粉墨登场：长出胡子的圣女、性别倒错的修士、化身狼人的小镇教师、会冬眠的做假发的老太太、靠网络收集梦境的女人……千年之间人世沧桑变换、起起落落，但对于土地而言，人的悲欢离合、人的世代更迭，不过是土地的瞬息一梦。这是一部多种文体交杂、多条故事线相互穿插的奇妙小说，短篇小说、散文、民间故事、圣徒传记，甚至菜谱、笔记，交错呈现。每一个故事都是一篇精致的短篇小说，连缀起来又是一部遍布伏笔与呼应的绝妙长篇。

托卡尔丘克在自己的写作中，运用精练巧妙的波兰文字，在神话、现实和历史的印迹中悠悠摸索。她善于将迄今看起来似乎是相互矛盾的东西联在一起：将质朴和睿智联系在一起，将童话的天真和寓言的犀利联系在一起，将民间传说、史诗、神话和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在似真似幻中反映出一个具体而微妙的神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