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4月26日，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访问卡塔尔。此前一天，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刚刚到访卡塔尔。虽然两位外长在访卡期间都极力避免公开谈及伊朗沙特关系，但媒体普遍认为，两人前后脚访问卡塔尔恐非偶然。在海湾国家中，卡塔尔与伊朗关系最为密切，随着卡塔尔与沙特关系回暖，卡塔尔成为斡旋伊沙关系的绝佳中间人，伊朗、沙特外长先后到访，可能与此有关。
△地理位置上，卡塔尔位于沙特与伊朗之间。
卡塔尔与沙特：从断交决裂到再次拥抱
费萨尔在卡塔尔期间，分别会见了卡塔尔副首相兼外交大臣穆罕默德和埃米尔塔米姆，就进一步强化双边关系、推动海湾国家加强合作，以及共同关心的地区和国际问题交换了意见。两国决定启动沙特-卡塔尔协调委员会，以促进两国各方面关系的深入发展。费萨尔还向塔米姆转交了沙特国王萨勒曼的书信，内容包括邀请塔米姆访问沙特。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评述称，这是两国关系改善的最新迹象。
沙特与卡塔尔是近邻，两国关系发展却几经波折。2017年6月5日，沙特、阿联酋、巴林和埃及以卡塔尔“支持恐怖主义”和“破坏地区安全”为由，宣布与卡塔尔断交，并对其实施制裁和封锁。
但卡塔尔对指控坚决否认。其实，断交危机爆发的深层次原因在于沙特与卡塔尔在外交、安全政策上的分歧，通俗点说，就是卡塔尔这个小兄弟不听老大哥沙特的话。在海湾地区，沙特是逊尼派的领头羊，它的主要对手是什叶派占主导的伊朗，阿联酋、科威特、巴林等国都围绕在沙特周围，在外交、安全政策上向沙特靠拢。而卡塔尔近年来奉行“小国大外交”战略，积极介入地区事务，想走一条平衡、中立的外交之路，它一方面跟沙特关系密切，另一方面也不愿意跟伊朗闹僵，这引起了沙特的极大不满，最终引爆了此次断交危机。
△2020年底，美国总统高级顾问库什纳（中）先后访问沙特和卡塔尔，会见沙特王储默罕默德（左）和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右），斡旋两国关系。图片来源：卡塔尔媒体
断交危机持续3年多，直到去年底，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为了留下所谓的“外交遗产”，推动沙特、卡塔尔缓和关系。今年1月5日，第41届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首脑会议在沙特城市欧拉举行，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率团参会，这是塔米姆3年多以来首次访问沙特。沙特王储穆罕默德在机场迎接塔米姆，双方在电视直播中拥抱并简短交谈。峰会上，与会领导人签署《欧拉宣言》，沙特等国与卡塔尔全面恢复外交关系，持续三年多的断交危机得以化解。
△2021年1月5日，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左）抵达沙特出席第41届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首脑会议，沙特王储穆罕默德（右）到机场迎接。图片来源：卡塔尔媒体
此后，卡塔尔与沙特关系迅速回暖，民航航班复飞，经贸关系开始恢复，两国的陆路口岸阿布萨姆拉重新开通。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先后两次访卡。在今年伊斯兰教斋月来临时，塔米姆致电沙特王储穆罕默德表示问候。一度剑拔弩张的两国正在放下前嫌。
△2021年1月10日，卡塔尔与沙特之间的陆路口岸阿布萨姆拉在关闭三年多之后重新开通。图片来源：卡塔尔媒体
卡塔尔与伊朗：患难兄弟 危难中伸援手
就在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访问卡塔尔的前一天，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到访卡塔尔。他分别会见了卡塔尔副首相兼外交大臣穆罕默德和埃米尔塔米姆，双方强调，只能通过对话来缓解地区紧张局势，维护地区安全与稳定。
近几年，尽管美国联合盟友持续对伊朗极限施压，但卡塔尔与伊朗关系稳步发展。特别是在断交危机期间，卡塔尔遭受沙特、阿联酋等国的封锁，伊朗向卡塔尔伸出援手，不仅向卡塔尔运送各种物资和生活必需品，还允许卡塔尔的民航飞机使用伊朗领空。2020年1月，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访问伊朗，对伊朗在卡塔尔遭受封锁期间所持立场表示赞赏和感谢。两国决定加强双方之间的互访频率，每年召开一次两国联合委员会会议。
△断交危机期间，伊朗向卡塔尔提供了大量物资，帮助卡塔尔缓解了物资短缺局面。图片来源：卡塔尔媒体
今年2月，卡塔尔副首相兼外交大臣穆罕默德访问伊朗，表示伊朗是卡塔尔在地区的友好国家，赞赏伊朗对卡塔尔的支持，并称卡方愿意协调伊朗美国重返伊核协议。
△断交危机期间，卡塔尔与伊朗的关系愈发密切。2020年1月，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左）访问伊朗，会见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右）。图片来源：美联社
卡塔尔与伊拉克：居中斡旋 中间人有大抱负
伊朗外长扎里夫在访问卡塔尔之后，于26日抵达伊拉克，会见了伊拉克外长侯赛因。扎里夫赞赏伊拉克为促进地区稳定所做的努力，并对此表示感谢，他希望伊方的斡旋能够给地区国家带来更多的相互理解和对话谈判。侯赛因表示，伊拉克的核心外交政策就是与所有国家建立平衡的关系，并致力于维护地区稳定。
△伊朗外长扎里夫（右）会见伊拉克外长侯赛因（左）。图片来源：美联社
从卡塔尔到伊拉克，扎里夫此行在媒体面前只字不提沙特，但外交辞令的字里行间，却又无一不在暗指“沙特”。实际上，据英国《金融时报》和法新社日前爆料，沙特和伊朗已于本月9日在巴格达完成首轮对话。沙特代表团由沙特情报机构主管哈立德·胡迈丹率领。伊朗方面派出国家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阿里·沙姆哈尼的代表。报道称，双方对话积极，议题聚焦也门冲突，同时谈及黎巴嫩当前的政治和经济局势，双方还同意举行新一轮会谈。一名伊朗官员对媒体表示，此次对话由伊拉克总理卡迪米促成，是一次低级别会议，旨在探讨缓解地区持续冲突的方法，但没有取得突破。
对于媒体报道，沙特政府否认与伊朗会谈。伊朗外交部既未证实也未否认，表示伊朗“一贯欢迎”与沙特对话。
△伊朗外长扎里夫（左）与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资料图）图片来源：卡塔尔媒体
如果媒体报道属实，这是沙特与伊朗两国在2016年断交之后的首次直接谈判，而背后的调解人是伊拉克。伊拉克外交部发言人艾哈迈德·萨哈夫日前说，伊拉克政府寻求促进地区对话，认为对话是“缓和地区紧张关系的唯一途径”。
斡旋伊沙关系，除了伊拉克，卡塔尔也是合适的中间人。当前，卡塔尔与伊朗、沙特均保持着不错关系。而且，卡塔尔奉行“小国大外交”战略，有着宏大的雄心和抱负，希望借此扩大地区影响力，谋求在阿拉伯世界的话语权和政治地位。对于伊朗沙特的对峙僵局，卡塔尔副首相兼外交大臣穆罕默德多次表示，卡塔尔愿意在海湾阿拉伯国家与伊朗之间进行斡旋，推动各方展开对话谈判。
伊朗与沙特：关系能否重启 开关握于美国之手
但卡塔尔“中间人”的角色能否奏效尚有待观察。卡塔尔拥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其储量位居全球第三。在21世纪头十年的全球大宗基础商品价格上涨周期里获利良多，人均GDP接近10万美元，长期位居世界前列。另一方面，卡塔尔借助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半岛电视台发声，积极参与地区和国际事务，“小国大外交”一度风生水起。但在本质上，卡塔尔身处伊朗和沙特两大强邻之间，政治、经济、军事都体量有限，安全保障主要依靠美国驻军，超出能力的“大外交”违背了平衡外交的初衷和目的，只能让其背上沉重包袱，不时被强邻间的对抗“殃及池鱼”。
△丰富的天然气资源，是卡塔尔奉行“小国大外交”的底气。图片来源：卡塔尔媒体
从这个角度讲，卡塔尔在伊朗、沙特之间的斡旋只能是顺势而为，无力扭转乾坤。实际上，伊沙关系重启的开关很大程度上握于美国之手。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国在中东的战略收缩愈发明显，对中东政策做出大幅调整，有意重返伊朗核问题协议，同时对美国沙特关系进行重新校准，对沙特有所疏离。对于美国中东政策的大转弯，沙特肯定不愿看到，但也无力扭转，只能被动适应。在美国寻求缓和与伊朗关系之际，沙特也只能放下身段，通过伊拉克、卡塔尔这两个“中间人”与伊朗展开对话。但对话前景仍要受制于伊核谈判的进展，在美国伊朗关系明朗之前，伊朗与沙特难以握手言和。
△沙特与伊朗关系能否转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伊朗关系的进展。图片来源：美联社
此外，中东地缘政治格局盘根错节。除了美国，欧洲、俄罗斯等外部力量，以及土耳其、以色列等地区大国，在很多问题上既有斗争博弈，也有妥协合作，不断的分化组合让地区局势更加混乱。各种势力从自身利益出发各行其是，缺乏地区合作机制，形成相互掣肘的难解局面。伊朗与沙特关系成为这复杂网络中的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国最终是重归于好还是继续对抗，恐怕已不是伊沙两国自身力量以及卡塔尔这样的“中间人”所能决定的。
伊朗与沙特之间的对抗，恐难以在短时间内化解。（总台记者 赵远方）
（编辑 章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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